第七章：武备院内，重力试炼
穿过青阳城繁华的街道，孙林和其他九十六名通过了第一关试炼的少年，终于踏入了传说中的青衫郡武备院。
与院外的威严气派不同，武备院内部显得更为朴素和实用。宽阔的演武场上铺着厚厚的青石板，四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练功器械——石锁、木人桩、梅花桩、刀枪剑戟架……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铁器碰撞的独特味道，隐隐还能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呼喝之声，显然是武备院的老生在进行日常操练。
刘教习将他们带到一座看起来像是讲武堂的建筑前，示意他们停下。
“此处便是你们接下来进行第二关试炼的地方。”刘教习指着讲武堂说道，“第二关，名为‘负重前行’。考验的是你们的耐力、意志以及……根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稍后，你们每人都会领取一套特制的负重装备，包括护腕、护踝和一件重力背心。你们的任务，便是穿着这套装备，绕着武备院内指定的环形跑道跑完五十圈。先完成者，成绩越好。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或中途放弃者，直接淘汰！”
“什么？负重跑五十圈？”
“这武备院的跑道看起来可不小啊！”
“还要穿特制的负重装备？那得多重啊？”
少年们闻言，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夜的生死搏杀，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现在又要进行如此高强度的耐力考验，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孙林心中也是微微一凛。他目测了一下武备院的范围，一圈跑下来至少也有数里之遥，五十圈，再加上负重，这绝对是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
“安静！”刘教习冷喝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武道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坚实的根基和顽强的意志，如何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走得长远？若连这点考验都无法承受，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免得日后枉送性命！”
他的话语虽然严厉，却也点明了武备院选拔人才的标准——不仅要看天赋，更要看心性与毅力。
很快，几名武备院的杂役弟子便抬来了几大箱的负重装备。这些装备通体呈暗黑色，由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混合皮革制成，看起来就分量不轻。
少年们开始排队领取装备。
孙林也领到了一套。他掂量了一下，光是那件重力背心，恐怕就有不下三十斤，再加上护腕和护踝，全身的负重至少在五十斤以上。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装备上似乎还铭刻着一些细密的纹路，隐隐散发着一丝奇特的能量波动。
“这些装备不仅仅是普通的负重，”他心中暗道，“恐怕还有压制元气流转的效果。”
果然，当他将全套装备穿戴整齐后，立刻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不仅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就连体内《引气诀》运转的速度也变得滞涩了不少。
其他少年也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不少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所有人都穿戴完毕了吗？”刘教习确认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指向演武场边缘一条明显是新建的、用白色石灰标记出来的环形跑道：“这就是你们的赛道。记住，五十圈，不许使用任何外力辅助，不许恶意阻挠他人。现在，试炼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九十七名身负重担的少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然而，刚刚起步，不少人就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沉重负荷而踉跄了一下，速度也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
孙林也感觉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比平时多数倍的力气。但他常年砍柴、在山林中奔跑，下盘根基远比寻常少年稳固，很快便适应了这种负重感，保持着一个相对均匀的速度向前跑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几个看起来家世不凡、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少年。他们虽然也穿着同样的负重装备，但速度却明显比其他人快上一截，显然是修炼过某种特殊的炼体功法，或者服用过增强体魄的丹药。
张超也在其中。他虽然断了一只手，行动不便，但似乎也憋着一股劲，咬牙坚持着，不时还回头怨毒地看孙林一眼。
孙林没有理会他，也没有急于去追赶领先的人。他知道，五十圈是一个漫长的距离，保持节奏和体力才是关键。他按照自己熟悉的呼吸法调整着气息，每一步都踩得异常稳健。
一圈，两圈……
时间一点点过去，少年们之间的差距开始逐渐拉大。
一些体质较弱或者耐力不足的少年，很快便汗如雨下，气喘吁吁，速度也越来越慢。沉重的负荷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在跑了不到十圈后，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放弃了试炼。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断有人因为体力不支或意志崩溃而中途放弃。每当有人放弃，便会有武备院的杂役弟子上前，收回他们的负重装备和号牌，将他们带离赛场。
残酷的淘汰，在无声中进行着。
孙林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他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但他眼神中的那份坚定，却丝毫没有动摇。
他想起了父亲的嘱托，想起了母亲血色的身影，想起了十年来的日夜苦修。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开山拳”的招式在他脑海中一遍遍闪过，他尝试着将拳法中的发力技巧运用到奔跑之中，尽量节省着每一分体力。体内的《引气诀》虽然运转滞涩，但他依旧顽强地催动着，引导着那微弱的元气滋养着疲惫的肌肉和筋骨。
二十圈……三十圈……
赛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还在坚持。
孙林已经从队伍的中间靠后位置，不知不觉地追赶到了中上游。他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胜在稳定持久。一些先前跑在他前面的少年，此刻早已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虽然瘦削却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线条。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大腿肌肉在不堪重负下发出的轻微颤抖。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他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就在这时，跑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张超，似乎也到了极限。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吊在胸前的手臂因为剧烈的晃动而渗出了新的血迹。
他注意到孙林正在逐渐逼近，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不甘。他猛地一咬牙，竟然趁着孙林从他身边经过的瞬间，暗中伸出那只完好的脚，想要将孙林绊倒！
孙林虽然全神贯注于奔跑，但对周围的警惕却从未放松。在张超小动作发出的瞬间，他便已察觉！
他冷哼一声，脚下步伐微微一错，巧妙地避开了张超的黑脚，同时手肘不着痕迹地向后一摆！
“砰！”
一声闷响，张超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一旁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他那只受伤的手腕再次受到撞击，痛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
“你……”张超又惊又怒，没想到孙林反应如此迅速，而且还敢当众还手。
孙林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跑过。对于这种卑鄙小人，他连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赛道旁的刘教习和其他几名教习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们都没有出声制止。武备院的试炼，本就允许一定程度的竞争，只要不是恶意伤人，他们一般不会干预。张超的小动作，反而让他们对其人品更加不齿。
被孙林反击的张超，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但手腕的剧痛和体力的透支让他有心无力，最终只能不甘地瘫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孙林越跑越远。他也成为了被淘汰的一员。
清除了一个小小的障碍，孙林继续着自己的征程。
四十圈……四十五圈……
赛道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还在坚持。他们每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脚步沉重得如同拖着山岳，但眼神中却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孙林此刻已经冲到了队伍的前五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双腿的肌肉仿佛要炸开一般。
但他心中的那股信念，却支撑着他不断向前。
他想起了母亲临死前那句“活下去”，那不仅仅是让他活下来，更是让他活得更强，活得有尊严！
“啊——！”
孙林猛地仰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疲惫和痛苦都宣泄出来。他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再次凝聚起来，脚步也变得更加坚定！
最后的五圈！
他开始加速！
他超越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向着终点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演武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几个仍在坚持的少年身上。他们的顽强与坚韧，赢得了在场所有教习和杂役弟子的尊重。
终于，在体力彻底耗尽前的最后一刻，孙林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冲过了五十圈的终点线！
他成为了第五个完成试炼的人。
冲过终点线的刹那，孙林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但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又一次战胜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