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踏月赴帝都,执刀守江湖
云逸再次抱拳,转身时瞥见唐秋雪眼中闪动的泪光。他摸出怀中的穿雾刀,刀柄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此刀暂借师姐,待我从帝都归来,再讨教琴刀合璧之妙。"
穿过夜市时,云逸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转身望去,只见唐秋芸躲在灯笼摊后,眼睛通红。"小师弟......"她声音发颤,"要是遇到危险,就摇响银铃,我和阿姊定会去救你!"
少年失笑,从腰间解下她送的银铃,轻轻摇响。清脆的铃声中,他看见唐秋雪站在街角的梨树下,月白裙裾被风吹起,宛如画中仙子。他忽然明白,这江湖纵然波谲云诡,但有这些人在,便处处是温柔乡。
谭管家带着他拐入"临江仙"酒楼的后巷,三辆马车已在阴影中待命。最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里,赫然放着风无咎的旧披风。云逸抚过披风上的刀痕,忽然想起师父常说的话:"江湖路难行,但总有灯火为你而留。"
当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时,云逸掀开窗帘,看见王都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唐家老宅的灯笼依旧亮着。他握紧手中的山河令,感受着令牌上凹凸的纹路,忽然觉得掌心传来的不是冰冷的金属感,而是无数江湖人温热的期许。
这一夜的月光,终将照亮他前行的路。而他知道,无论走到何处,背后总有这样的灯火,为他留着江湖中最温暖的角落。
"谭叔不必忧心。"云逸指尖抚过令符上的云纹,忽然将其收入袖中,"当年师父在恒峪山脉将我丢进狼群时,便说过''真正的刀客要学会与孤独为伍''。如今我已能直面内心恐惧,这江湖路......"他望向深邃的夜空,星子在瞳孔里碎成银屑,"该由我自己丈量了。"
谭管家先是一怔,继而抚掌大笑,眼角皱纹挤成沟壑:"好!好个''与孤独为伍''!不愧是风先生教出来的弟子!"他从腰间解下一枚刻着"酒"字的铜牌,塞进云逸掌心,"此牌可号令江湖酒楼分舵厨子,若想吃口热乎饭,便去最近的分号敲三下柜台——老朽虽不跟着,这江湖的烟火气,却要替你留着。"
云逸攥紧铜牌,感受着上面未褪的体温,忽然想起谭管家每日清晨为他温的那碗刀豆粥。他抬头再望,只见银河如练,横跨天际,少年忽然展颜一笑,笑容里有初出茅庐的锋芒,亦有对未知的期待:"谭叔且看,待我踏碎这漫天迷雾,定要让破云刀的锋芒,照亮这江湖的每一个角落。"
当云逸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谭管家忽然佝偻的腰背竟挺直几分,他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低声呢喃:"风老哥,你当年在漠北挥刀斩魔的豪情,如今终是有人继承了。"
唐家正厅内,烛火将唐镇山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一座沉稳的山岳。"说吧,景风。"
老人叩了叩桌面,鎏金茶盏里的茶水泛起细密的涟漪,"嘉宝国的铁矿阴谋,究竟查到哪一步了?"
唐景风展开羊皮地图,指尖重重按在广安国铁矿脉的标记上:"据内线回报,嘉宝国早有预谋,三年前便派细作混入广安国吏部,用美人计拉拢王崇焕。那老贼竟为了区区三千万两白银,将祖宗基业拱手相让!"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如今广安国无铁铸剑,前线士兵只能用木枪抗敌,而嘉宝国的精铁重骑已整装待发......
"啪!"唐镇山拍案而起,狐裘滑落在地,"当年风先生在漠北以一人之力阻住魔教十万大军,靠的便是手中刀与心中义!如今这些朝堂蛀虫,竟为了金银卖主求荣!"他望向窗外的月色,忽然苍老的声音里泛起冷意,"景雷,你明日带唐家暗卫去广安国,务必将王崇焕的罪证公之于众。秋雪,你随去用琴音稳定军心。至于秋芸......"
"祖父!"唐秋芸急忙起身,银铃发饰撞得清脆作响,"我也要去!我已学会云游步的前三式,能帮阿姊断后!"
唐镇山望着孙女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风无咎带他闯荡江湖的岁月。他伸手揉了揉唐秋芸的发顶,语气缓和:"你呀,便留在王都守着演武场。待云逸那孩子从帝都归来,还要考较你们的刀法呢。"
"是!"唐秋芸握拳应下,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给云逸哥哥烤的桂花糕,祖父帮我藏在他的行囊里好不好?"
唐镇山笑着接过,却在触到油纸时微微一怔——糕点的香气里,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他抬头望向唐秋雪,只见少女正低头抚琴,指尖在琴弦上划出暗藏杀机的音律。老人忽然明白,这看似寻常的糕点,怕是藏着唐家秘制的"醒神散",可在关键时刻助人突破玄关。
"景风,"唐镇山忽然开口,"传我命令:唐家商号即日起开放粮仓,向广安国难民施粥。另外,将库存的精铁半价售予广安国军方——记住,是''借''不是''卖'',待战事结束,要让他们用铁矿抵债。"
"父亲这是为何?"唐景风面露不解,"此刻高价抛售,能赚三倍之利啊!"
"因为我们是江湖人,不是奸商。"唐镇山拾起狐裘,缓缓披上,"风先生曾说:''江湖道义,便是在别人落难时递出的那把刀。''如今广安国岌岌可危,正是我们立威立信的时机。"他望向墙上悬挂的"义"字匾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办吧,顺便让人给云逸那孩子送封信——就说唐家的商队,会为他清扫去帝都的路。"
当唐家众人散去时,唐秋雪独自留在正厅。她轻抚琴弦,奏起一曲《将军令》,琴音里既有金戈铁马的肃杀,亦有对远方少年的期许。
窗外,云逸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月色中,却在她心中留下一道清晰的刀光——那是破云穿雾的锋芒,亦是江湖新生代的希望。
这一夜,有人在权谋中挣扎,有人在月下练刀,有人在传递温情。而云逸不知道的是,他此刻踏上的孤独之路,早已在暗中织就一张庞大的守护之网——从王都到帝都,从江湖到朝堂,无数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无数双手正为他铺平荆棘。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屋檐时,云逸已踏上通往帝都的官道。他摸出怀中的桂花糕,咬下一口,甜香混着药香在舌尖散开。少年忽然轻笑,抬头望向远方——那里有他的师父,有他的江湖,还有无数等待被劈开的迷雾。而他手中的刀,终将在这趟旅程中,刻下属于自己的传奇。
"好个空手套白狼的奸计。"唐镇雷指尖敲打着桌面,青铜镇纸与地图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王崇焕那老东西以为抱上嘉宝国的大腿便能高枕无忧,却不知豺狼从来只认肉,不认人。"他袖中佩剑轻颤,似在呼应主人的杀意。
唐景风向前半步,舆图在烛火下投出斑驳阴影:"父亲,如今广安国境内粮价一日三涨,嘉宝国却在大肆屯铁。咱们在广安国的''聚粮斋''若此时抛售陈粮......"他伸出三根手指,"至少能赚三倍暴利。更妙的是,嘉宝国铁矿积压,咱们可趁低价购入,再转运至风之国的铁器坊——待两国打完这一仗,咱们的精铁兵器便能垄断三国市场。"
唐镇山捻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忽然将目光投向倚着廊柱的唐秋雪:"秋雪,你素日最爱读《商君书》,此事你如何看?"
少女放下怀中的古琴,月白裙裾扫过青砖:"祖父曾教导我们,''商道即人道''。"她指尖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响,"此刻抬高粮价,确能赚得盆满钵满,但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终将成为唐家商号的污点。依孙女之见,可按平价售粮,再从利润中抽出三成开设粥棚——既遵朝廷赈灾之令,又能让百姓念着唐家的好。"
"阿姊说得对!"唐秋芸忽然从椅子上蹦起来,银铃发饰扫过案上茶盏,"去年水灾时,祖父在演武场施粥,后来那些难民见到唐家马车,都主动帮忙赶跑流寇呢!"她忽然拽住唐景风的袖子,"不过爹爹,咱们的商队能不能请云逸哥哥押镖?他的破云刀连谭管家都夸厉害!"
厅中众人失笑,唐镇山摇头轻笑:"傻丫头,贤侄要去帝都赴十年之约,怎能让商队拖住他的脚步?何况......"他望向墙上悬挂的"义"字金匾,"你二叔的暗卫里,可有当年跟着风先生闯过漠北的老人,护个商队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