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止大人啼哭者
时间就像是提笔写下的故乡,再精妙的文字,也不过是在阐释记忆的模样。
只有猛然惊醒,抬头去看,才会发现,原来不经意间忽略的东西总在眼前。
陈舟过就是猛地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一不留神,就已经过去了五天。
自那天自己觍着脸让兰忘莲留下来后,就感觉时间过得贼拉快,一开始还有点紧张,担心有邪修要来取自己狗命练邪术。
后来发现平平安安,一点意外都没有的样子,也就越来越安心。
每天的日子都是那么的祥和快乐,给大爷大娘,大媳妇小姑娘把把脉,看看病。
还真别说,他这点水准还真就随便看。
但凡有点毛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说起来,他这也算是头一次入城,这几天也渐渐摸清周边的状况了。
没事就和路过挑担子的农夫说几句话,提醒着泡点什么水喝。
要不就是偷摸跟隔壁茶楼的掌柜唠会嗑,白嫖几壶茶,说得也都是些喜闻乐见的“养肾”之道。
当初李遗响是说要给他安排人手的,后来听说陈舟过一个月后再来,这所谓的人手也就推迟到了月后。
如今他算是一个人撑起医馆,要说忙倒也还好,一个初来乍到的医馆,也就邻里邻居,或者恰巧路过的人会近来看看。
再加上他只是一个年轻大夫,外人看起来自然也就没什么可信度。
不过,凡事开头难,起码现在大家伙都知道,小陈大夫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药方不说见效多快,那也是百试百灵啊。
还懂一些推拿正骨,针灸按摩的手段。
管他什么疑难杂症,有事问一问都不算白来,诊金的话虽然不能说是便宜,但是对这个地段的人而言……
那也是和免费没啥两样。
就牛自强上次买的糕点,最便宜的一块也够顶两次诊金了。
属于是连零花钱都算不太上。
“陈大哥,你竟然还懂这针灸按摩之道?”
牛自强最近经常过来,倒也不是和陈舟过多亲,只是来给师叔祖刷脸缘,希望尽早拿回自己的华玉。
为此他有事没事就来和陈舟过多唠唠嗑,称呼呢一开始是像叫陈大夫或者陈郎中的,后来感觉太生分,不够自己刷脸缘,于是决定改口叫陈老弟……
但是一想自家师叔祖就住这里,不敢揣测他俩之间的关系如何,但同在屋檐下生活,这关系肯定不差吧,自己这么叫又显然不合适。
最后一拍脑门,叫陈大哥多合适。
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三十多岁的大叔管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叫大哥有多奇怪……
不过回头想想似乎也正常,他还管人家小姑娘叫师叔祖呢。
能是在乎这个的人?
陈舟过收好针,对着床榻上的病人又嘱咐了几句,随后才走出被屏风围起来的针室。
这针室以前没有,他后来新搭的。
为啥以前没有……
因为以前针灸会,但会的不多,只是懂些理论知识罢了,实践倒是没试过。
这几天针灸一术之所以精通的那么快,那都是挂姐的功劳。
离是个高冷外挂大御姐,简称挂姐一点毛病都没有。
挂姐能给他共享神通,其中有一法叫见微知著,让他不光能精准的看到经络穴位,就连扎针多深会有怎样的细微变化都能瞬间明晰。……
挂姐能给他共享神通,其中有一法叫见微知著,让他不光能精准的看到经络穴位,就连扎针多深会有怎样的细微变化都能瞬间明晰。
这是啥,这是直接给了个透视挂,还把效果写的明明白白,他只要手不乱抖,靠望气或者体内观察症状变化都能治好人……
“这没什么,学东西早,家里又穷,能像现在这样偶有建树,靠的都是我平日里的努力。”
陈舟过面露唏嘘,似乎想起了无数个日夜的勤学苦练,不光精通医理,熟读医书,就连作为名医一生经验的行医笔记都倒背如流。
就这,还得努力找时间,熬着油灯,或者在烈日炎炎的太阳下,一点一点的用银针扎着自己的皮肤,炼着玄乎其玄,难以寻找的穴位的针灸之道。
当真是刻苦又铭心,勤劳又能干。
牛自强已经脑补了一大段坎坷中奋发崛起的艰难历程,若非如此,他小小年纪怎可能拥有如此医术。
当真是令人感慨,令人唏嘘啊。
名字中有自强的他却不是很明白自强是个啥,倒是明白牛子……强是很有意义的。
“陈大哥,你看今天也接诊十五个人了,又是正午天热,不妨休息休息?”
陈舟过瞥了一眼医馆外,感觉不像是有人要来的样子,于是点头道:“正好该也该吃个饭了,有啥事你先说,我回头不留你吃饭。”
陈舟过收着银针,拿起预先准备好的布子擦拭桌面。
“哎,那我就说了,是这样的,我爹想请师叔祖去吃个饭,您通知一声呗?”
“你爹?请兰忘莲吃饭?”
“就是这么一个事。”
“你爹是干啥的,为啥请她吃饭?”
陈舟过不禁好奇,这都五天了,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找兰忘莲,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派人说要请她吃饭。
“我从头跟您说。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牛家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算在内城富商中都是说得上话的。
我读书不行,做买卖也不行,属于家里吃干饭的那种,但意外的好像修道还行,算是家里和山上人的一条搭上关系的线。
此次师叔祖下山,山上特意吩咐我来照顾师叔祖,毕竟门派中本地势力最大,混迹山下最多的就是我,所以理论上师叔祖的吃喝拉撒都应该我管着。
家里知道这事就想着,师叔祖辈分那么高,肯定很有话语权,想借机攀关系,多送几个小辈上山去……
结果这么多天,也不见我把师叔祖安排到家族的酒楼里,就唤我过去问为什么人还没来……我这眼见瞒不住了,就……”
“就把我推出去了?”陈舟过道。
“不不不,怎么叫把您推出去了,我说您是师叔祖山下的多年好友,住您这里合情合理。”
陈舟过微微点头,继续道:“然后呢?”
“然后家族想让我卖惨……让师叔祖跟我回酒楼去,倘若师叔祖不答应,就说山上安排我照顾好师叔祖,我却什么都不干,让山上知道了肯定罚我一个渎职的罪过,希望师叔祖能可怜可怜我。”
“可你现在不是连华玉都被收走了吗,硬要说已经算是被踢出门了吧?”
“可不是吗,但我哪敢跟家里面说啊,知道我丢了这层关系,不得狠狠的罚我一顿,严苛点再算算这些年的花销,我起码会被扒层皮啊……”
陈舟过无语。
怪不得这小子最近对自己越来越恭敬,平时说话都带您,估计是家里上压力了,有让自己去给兰忘莲说几句好话的嫌疑。……
怪不得这小子最近对自己越来越恭敬,平时说话都带您,估计是家里上压力了,有让自己去给兰忘莲说几句好话的嫌疑。
“所以今晚一定要让师叔祖去一趟,假装偶遇我爹,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牛自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搂着陈舟过的腰是又哭又喊。
这模样搭配上陈舟过的身份,以及当前的所在地是医馆。
像极了黑心医生多收钱,可怜的病人请求便宜点吧的经典场景。
陈舟过头挂黑线,无奈又嫌弃的推开他。
“我会给你求情的,但是她愿不愿意去我可说不准,毕竟我的面子也不值钱……”
“去。”
陈舟过话音未落,兰忘莲就持剑从后院走了出来,眸子扫过跪地哭嚎卖惨的牛自强,连片刻都未停留,直接看向陈舟过的双眼。
“都听见了?”
“嗯。”
“那今晚你还回来不,给你留个门?”
“不用。”
兰忘莲拒绝道,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翻墙,我会。”
陈舟过点点头。
不知道为啥,和兰忘莲一块儿的时候,他的话也莫名变少了。
“呜呜呜,师叔祖你对我真好。”
兰忘莲斜睨的看向他,哭到一半的牛自强忽然表情一僵,不敢再出声。
陈舟过见状,不由得笑出声。
兰忘莲竟能止三十岁小孩啼哭,这可比什么乡下常言的能止三岁小孩啼哭的大灰狼有意思多了。
“郎中!可有郎中在,城西明火街小孩啼哭不止,已经一夜未停,如今已经快要断气了,可有郎中!”
陈舟过面色一凝,问声看去,就见粗布麻衣的年轻汉子风风火火的跑来,身上被汗水湿透,脸色赤红,大口喘气。
他也没有撑着膝盖或者门框休息,只是强忍着劳累,扫视着医馆内的情况,希望能有人随他过去看病。
“我是郎中,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