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龙蛇混杂，初试锋芒
青阳城远比孙林想象的还要大，还要繁华。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青黑色条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池经历过的风雨。城门口，身着制式皮甲、腰挎长刀的兵士目光锐利地盘查着过往行人，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孙林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心中虽有些许波澜，但面上依旧沉静。他随着人流，缴纳了几个铜板的入城费，顺利进入了城内。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被岁月磨砺得光滑油亮。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肆、兵器铺、药材行，应有尽有，叫卖声、吆喝声、马蹄声不绝于耳，一派热闹喧嚣的景象。
孙林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小客栈住下。一间最普通的下房，一天也要数十个铜板，这让他不禁咋舌，也越发感受到了父亲给他的那点积蓄的珍贵。
安顿好之后，孙林并没有急着去打探武备院的消息，而是先在城中随意逛了逛，熟悉一下环境。他发现，青阳城中的武者气息明显比清河镇浓厚得多。街上时常能看到佩刀带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他们的眼神大多带着一丝警惕和悍勇。甚至连一些店铺的伙计，行走坐卧间也隐隐透着几分练家子的模样。
“看来这青阳城，果然是龙蛇混杂之地。”孙林心中暗道。
晚饭时分，孙林在客栈大堂要了一碗阳春面，两碟小菜，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客栈大堂里人声鼎沸，大多是些南来北往的商旅和江湖客，他们高谈阔论，交流着各种消息。
孙林一边慢慢吃着面，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很快，他便捕捉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这次武备院的入门试炼，据说比往年更难！光是报名的，就有上千号人，最后却只招一百个！”
“可不是嘛！而且我还听说，这次有好几个周边小有名气的家族子弟都来了，个个身手不凡，想要脱颖而出，难啊！”
“何止是难！据说第一关就要在城外的黑风岭过夜，那里可是有名的妖兽出没之地，每年试炼都有不少人折在里面！”
“嘶……这么凶险？”
孙林默默地听着，心中对即将到来的试炼有了更具体的了解。上千人争夺一百个名额，还有妖兽出没的实战考核，难度确实不小。但他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越是艰难，越能磨砺自己。
接下来的两日，孙林白天依旧在城中熟悉环境，偶尔也会去一些贩卖兵器或药材的店铺看看，虽然他买不起，但也能增长些见闻。晚上，他则在客栈房间内打坐修炼，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他也曾去武备院的门口远远看过。武备院位于城东，占地极广，朱红色的大门威严气派，门口有身着精良铠甲的卫士把守，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终于，到了试炼的日子。
一大早，孙林便来到了武备院门前。此刻，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前来参加试炼的少年。他们大多与孙林年纪相仿，神色各异，有的紧张不安，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则三五成群，显然是来自同一家族或势力。
孙林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劲装，腰间别着柴刀，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默默地排在队伍的末尾，观察着周围的人。
他注意到，不少少年都身着绫罗绸缎，腰间佩戴着精致的长剑或短刀，神情倨傲，显然出身不凡。也有一些和他一样，衣着朴素，但眼神却异常锐利，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安静！”
突然，一声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只见武备院大门缓缓打开，几名身着青色武士服、神情冷峻的教习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削瘦、眼神如鹰的中年男子，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上千名少年，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所有参加试炼者，按报名名册上前核验身份，领取号牌！”中年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队伍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孙林很快也领到了自己的号牌——柒佰叁拾贰号。
核验身份的过程很简单，只是简单地询问姓名籍贯，并查看有无携带违禁物品。孙林的柴刀因为是普通农具，并未被禁止。
待所有人都领取了号牌后，那名中年教习再次开口：“今日第一关试炼，名为‘勇者之路’。你们将集体前往城外十里处的黑风岭，在岭中指定区域内度过一夜。明日清晨，能活着回到此处集合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什么？黑风岭？那里可是有妖兽的！”
“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太危险了！我不参加了！”有几个胆小的少年已经面露惧色，甚至想要退出。
“哼！”中年教习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武道之路，本就布满荆棘，贪生怕死之辈，不配入我武备院！现在想退出的，可以自行离开，武备院绝不强留！”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那些原本想要退缩的少年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孙林则面色平静，黑风岭有妖兽，他早就从客栈的谈论中知晓。这对他而言，反而是个不错的机会。他需要战斗，需要鲜血来检验自己的实力。
“所有人在广场集合，半个时辰后统一出发！迟到者，视为放弃！”中年教习说完，便转身走回了武备院。
很快，上千名少年在武备院前的巨大广场上集结完毕。不少人开始寻找相熟的同伴，商议着如何在黑风岭中互相照应。
孙林依旧是孤身一人。他默默地站在队伍的边缘，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柴刀和行囊。
突然，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哟，这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吗？也敢来参加武备院的试炼？腰上别的是砍柴刀吧？准备去黑风岭砍柴吗？哈哈哈！”
孙林转头看去，只见三个衣着华丽的少年正一脸讥笑地看着他。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下巴微扬的锦衣少年，眼神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孙林眉头微皱，没有理会他们，转过头去。他不想在试炼开始前惹麻烦。
然而，那锦衣少年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见孙林不搭理，反而变本加厉，上前一步，伸手指着孙林的鼻子道：“小子，跟你说话呢！哑巴了吗？看你这穷酸样，估计连像样的兵器都买不起吧？不如现在跪下来求求本少爷，说不定本少爷心情好，赏你几个铜板，让你滚回乡下种地去！”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周围一些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孙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可以忍受贫穷带来的轻视，但无法容忍这种当面的羞辱。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那锦衣少年，声音低沉而清晰：“把你的手指拿开。”
锦衣少年似乎没料到孙林敢顶撞他，微微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找死！”
说着，他便猛地一拳向孙林的面门砸来。他的拳头带着风声，显然也是练过几年的，寻常少年挨上这一下，少不得鼻青脸肿。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有的人甚至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那锦衣少年的拳头快要击中孙林面门的刹那，孙林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锦衣少年凄厉的惨叫。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锦衣少年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孙林硬生生折断了。而孙林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是眼神中的那抹寒意，让周围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过，把你的手指拿开。”孙林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两个跟班见状，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不敢再上前。
锦衣少年痛得满头大汗，指着孙林，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敢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青阳城卫兵副统领张彪！你死定了！”
“聒噪。”孙林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眼神中的寒意更盛。他上前一步。
锦衣少年被他看得心中发毛，竟然被吓得连连后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狠话。
就在这时，之前那名中年教习去而复返，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皱眉喝道：“何事喧哗！”
锦衣少年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哭喊道：“刘教习！他……他打断了我的手！您要为我做主啊！”
刘教习目光落在孙林身上，眼神锐利如刀：“是你动的手？”
孙林平静地回答：“是他先挑衅。”
刘教习看了一眼锦衣少年扭曲的手腕，又看了看孙林腰间的柴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他冷哼一声：“试炼尚未开始，便私下斗殴，成何体统！念在是初犯，各记小过一次！若有再犯，直接取消试炼资格！”
他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这让孙林略感意外，也对这武备院的规矩多了几分认同。
锦衣少年显然不甘心这样的处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教习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他只能怨毒地瞪了孙林一眼，捂着断手，在同伴的搀扶下狼狈地退到了一旁。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但孙林的名字和他的那把柴刀，却在不少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些原本想找他麻烦的人，此刻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所有试炼者，出发！”随着刘教习一声令下，上千名少年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外的黑风岭进发。
孙林混在人群中，腰杆挺得笔直。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手中的柴刀，也已经有些渴望饮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