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真相如刃剖心肝，伪帝假面诉隐情
夜风裹挟着凤仪宫特有的、混合了脂粉与尘埃的冰冷气息，吹拂着苏倾离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的衣袂。偏院之内，灵堂的烛火在苏文宇那张俊美却带着几分病态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让他嘴角的笑容显得愈发诡异而令人心悸。
“姐姐，别来无恙。”苏文宇一下子就认出了易容后的苏倾离，声音温和依旧，却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冰冷的寒意，一字一句地敲击在苏倾离的心上，“看来，这小小的凤仪宫，还真是藏不住秘密。连朕为‘母亲’私设的这处小小灵堂，都被姐姐找到了。”
他特意在“母亲”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苏倾离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文宇手中那枚与母亲手札中图样一模一样的玉佩，声音冰冷：“苏文宇！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娘的灵牌……为何会在这里？还有这玉佩……”
“姐姐何必如此激动？”苏文宇缓步走进灵堂，信手从供桌上拿起一炷燃着的清香，对着那块刻着“先母秦氏婉君之莲位”的灵牌，似模似样地拜了三拜，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容，“说起来，朕能有今日，还真要……感谢姐姐你呢。”
“你什么意思？”苏倾离厉声喝道，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意思很简单。”苏文宇走到苏倾离面前，那双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若非姐姐你当初‘痴傻’得恰到好处，若非父亲大人‘大义灭亲’将朕的身份公之于众，若非肃王殿下急于为你这位‘红颜知己’洗刷冤屈，搅乱了京城这潭浑水……朕又岂能如此顺利地坐上这个位置？”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苏倾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从苏宏远在养心殿“自首”开始，难道……都是苏文宇一手策划的？他竟然连自己的养父和所谓的“身份暴露”都算计进去了？
“算计？”苏文宇轻笑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和自负，“姐姐，你以为朕这些年，真的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纨绔子弟吗？你以为朕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甘心被柳氏那个毒妇当作棋子和傀儡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二十年来，朕日日夜夜都在提醒自己，朕是先帝的血脉！朕是大夏江山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朕所承受的屈辱和痛苦，总有一日，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萧氏皇族……百倍偿还！”
“所以，”苏文宇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朕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伪装。朕将自己变成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让所有人都对朕放松警惕。暗地里，朕却在积蓄力量，联络旧部，一步一步地……编织着这张复仇的大网！”
“柳氏那个蠢女人，以为掌控了朕，就能高枕无忧？殊不知，她不过是朕用来掩人耳目、并在关键时刻可以毫不犹豫舍弃的一颗棋子罢了！还有苏宏远那个老匹夫，他自以为聪明，能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朕的登基，铺平了最后的道路而已！”
他猛地抬高了声音，眼中充满了血丝：“我乃大夏先帝嫡长子！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是萧氏父子！是他们这群乱臣贼子，篡夺了我的皇位！杀害了我的父皇母后！”
“二十年！”苏文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伸出两根手指，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我在这深宫之中，装疯卖傻，忍辱负重了整整二十年！每日看着那些虚伪的笑脸，听着那些恶毒的算计！我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般，任由他们摆布！你可知道……这种滋味，有多么痛苦！”
苏倾离的心脏猛地一缩！她难以想象，一个人是如何能在如此深沉的伪装之下，隐藏如此巨大的仇恨和野心，并且……隐忍了整整二十年！
“你……”她艰难地开口，“你是如何知道……”
“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知道这宫中的肮脏与龌龊？”苏文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负，“姐姐，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那些对先帝忠心耿耿的旧臣了。他们虽然势单力薄，但并未完全死心。他们一直在暗中寻找我，保护我，也在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你的母亲，秦婉君……”苏文宇的目光忽然转向那块灵牌，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有敬佩，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惜？
“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比这宫中所有虚伪的男人女人，都要聪明，都要有远见。”苏文宇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她是最早察觉到宫中异样的人，也是最早发现我真实身份的人之一。”
“当年，皇后那个毒妇，与贤妃那个蠢货联手，毒害先皇后（萧煜生母），又在你母亲的药物中动手脚，害死了她……”苏文宇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这个“反转”，让苏倾离彻底懵了！皇后？！害死母亲的真凶，竟然是皇后！白姑姑说的没错！贤妃只是个棋子！
“皇后为何要害我娘？”苏倾离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她一直以为，是柳氏和苏宏远……
“为何？”苏文宇嗤笑一声，“因为你的母亲，太聪明了！她不仅发现了皇后毒害先皇后的阴谋，更察觉到了……‘七绝散’这种宫廷禁药的蛛丝马迹！皇后那个毒妇，为了永绝后患，自然要除掉她！”
“她甚至……连年幼的你都不放过！在你身上下了的慢性毒药，让你变得痴傻，让你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弃子！一个用来掩盖她所有罪行的完美工具！”
苏倾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身上这副破败的身体，也是拜皇后所赐！
“而我……”苏文宇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当年，秦婉君在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之时，曾秘密见过我一次。”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那时候我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她只是给了我这个……”他举起手中那个“鸟”形玉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我务必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示于人前。”
“她还说……”苏文宇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倾离身上，眼神锐利如刀，“她说，日后若我能重见天日，定要照顾好她的女儿。因为她的女儿，是无辜的。”
苏倾离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母亲母亲临终前，竟然还在为自己安排后路！她将玉佩信物交给了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日后能看在这份“恩情”上，善待自己？
这便是……苏文宇所谓的“交易”吗？
“所以，”苏文宇看着苏倾离，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姐姐，我在这里为你母亲立下灵牌，每日焚香祭拜，并非虚情假意。而是为了还她当年的那份‘恩情’。”
“当然，”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更加阴冷，“我也是在提醒你……你的命，是你母亲用她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现在，婉君姨母的大仇，我已经替她报了（皇后被他设计赐死）。接下来……”苏文宇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着苏倾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该轮到……你了，我的好姐姐。”
“你……你想怎么样？”苏倾离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冷冷地问道。
苏文宇轻轻一笑，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占有欲？
“很简单。”他缓缓走到苏倾离面前，伸出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灼热地看着她那双与秦婉君极其相似的、清澈而倔强的眼眸，“将你那一身惊世骇俗的医毒之术，献给我。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苏文宇的专属利刃！为我扫平一切障碍！助我君临天下！”
“只要你肯乖乖听话，”他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我不但可以让你风风光光地做回苏家大小姐，甚至……这后宫之中，除了朕之外，最高的位置也可以是你的。”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倾离看着眼前这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甚至有些癫狂的“弟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冲上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陷入了苏文宇精心编织的、一张充满了谎言、算计和死亡威胁的巨网之中！而她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臣服？
或者……
苏倾离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玉石俱焚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