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再没瓜葛

广阳侯今天提出分家,并不是临时起意,他早就想着要分家。

他深知妻子只愿过清净日子,所以之前想用些小钱,给妻女买了一份清净。

但现在他们的贪心,已经开始伤害到妻女了,那就干脆将他们扫地出门。

所以今天他说分家,就必须一分到底。

广阳侯对于丁氏的威胁,冷笑一声,吩咐院内的护卫。

“去两个人,到坊市上的棺材铺,抬一口上好的棺材,陪着老夫人一起去大理寺门前,待她撞柱后,为老夫人收尸!”

广阳侯今天的所言所行,安逸风十分赞同,且很支持他的父亲。

而林夫人更是激动的再次觉得,自己果然没有嫁错人。

安芷若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她没想到,父亲竟然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相信换做任何一位家主,也不会为了妻女,舍弃家族利益

父亲的做法,也让她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情感,虽然难得。但这才是人应该追求的东西,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情感,人才会变得鲜活,变得有了灵魂。

而名声、财富、地位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人而服务的,人不应该反过来做它们的奴隶。

经过今天这一事,安芷若才终于明白,前世司徒晨为什么不爱她。

那个男人从骨子里,就把权利看得比感情重要,所以他们自始至终就不是一类人。

难怪两人前世刚结为夫妻时,还有些交流,但渐渐地,司徒晨竟是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了。

安芷若跟司徒晨谈感情,就如同在恶狼面前放青草,他丝毫不会感兴趣。

而司徒晨跟安芷若谈利益得失,也如同在兔子面前放骨头,她也丝毫不感兴趣。

安芷若也是在这一刻,彻底释然了,她感觉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放下了司徒晨。

她觉得司徒晨这样的人,即使各方面条件再优越,也不值得她去爱。那个男人的内心太匮乏,永远不会给她回应同等的爱。

安芷若这一世,一定要找个父兄这样疼爱妻女的男人。哪怕一穷极一生也无法找到,那她也要宁缺毋滥!

丁氏没想到,她以死相逼都没能奏效,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广阳侯更是无心与他们多做纠缠,立刻唤来府兵,将各房的人,全部都押解回去。

并让府兵看着他们,在离府前不许各房人随意走动。要将他们,一直看管到明天搬出广阳侯府为止。

众人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广阳侯丝毫没有要去理会的意思。只命人唤来府医,赶紧为安芷若脸上身上的伤口上药。

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安芷若这一晚却睡得格外安心。

而且一宿都没有梦到前世的事,仿佛心中的不甘和怨怼。都在父亲护在她身前那一刻,岿然消散了。

第二日,安芷若就顶着脸上那道醒目的抓伤,去了学院。

司徒晨因为离他最近,所以第一个发现了她脸上的伤痕。男人立刻眸色一冷,伸手捏住了安芷若的下巴。

将她的小脸儿掰转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问道:“谁抓伤你了?”

司徒晨看见她不光脸上有一道抓痕,小臂在晃动间,隐约也能在袖口处看到抓伤。

安芷若知道司徒辰这是在关心自己,于是也没想隐瞒他,毫不隐瞒地说道:

“是被我大伯母抓伤的,家中几位堂兄的差事,都被秦家子弟给顶替了。

所以几房婶娘联合继老夫人,逼我给你做妾,就为了换回镇北王府的利益。

我父亲气得要将几位堂兄充军,大伯母发了疯,就冲上来要抓挠我的母亲,我这伤是为护母亲挡下的。”

一听到秦家顶替了安家的差事,司徒晨心里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最近他也听说一些秦家的作为,清风也与他禀报过数次,说秦家最近诸多行事,都是打着镇北王府的旗号。

司徒晨没想到安芷若受的伤,竟然与他有关,但更让他诧异的是,今天安芷若与他交流时的态度。

小姑娘今天看他时眼神非常清澈,再也没有那种哀怨又留恋的复杂神情。

但司徒晨的内心,却好似陡然空了,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他在安芷若眼里,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隐约觉得安芷若身上,还发生了其他事,使小丫头仿佛在一夜间,收回了对他的所有感情。

他漠然地松开捏着安芷若下巴的手,话中带着点承诺意味着说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尽快给你……们广阳侯府一个交代。”

可安芷若却无所谓地摇摇头道:“世子不必操心,我知此事与你没有关系,另外,万事还有我父兄在呢,他们自会替小女安排好一切。

世子也不要因为安家的事,与秦姑娘闹龃龉,既然决定娶她,就好好对人家,切莫辜负了秦姑娘。

人生最可贵的,不是一生做成多少事,而是在临闭眼时,能够俯仰无愧,不留遗憾。

安芷若真诚的劝告,仿佛直击灵魂深处,深深震撼着司徒晨。

这时他才终于明白,与安芷若的前世纠葛,最让他无法释怀的,不正是那无法挽回的遗憾吗?

可安芷若今日,能如此平静地与他相处,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遗憾?

那两人……似乎就再无瓜葛了……

司徒晨这一整天,都过得神不守舍,夫子们讲课,他也完全听不进去,甚至一天都没再说一句话。

晚间,司徒晨入睡后,再次梦到安之若死在他怀中的情景。

但这一次,他在情绪上没有再抗拒,而是用心地感受起,那噬心蚀骨的悲痛。

以至于他次日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安芷若的死,无疑是让他不愿面对的,但他决定接受这份遗憾后,却感觉心内的某处,不再像之前那样孤寂了。

安芷若第二日照常去书院读书,家中的事自有父兄去做,她与母亲都不必操心。

学院里,问她脸上伤口的人很多,因为府医交代,这种伤口几天内不能沾水,不能上脂粉。

所以,安之若脸上的伤在结痂之后,显得尤为明显,看上去还挺可怖的。

在上午两节大课结束后,司徒晨递给她一瓶雪肌膏,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是我在宫中求的药,等你脸上的痂退了,就抹它,一定不会留疤。”

安芷若笑着道谢,但却将那瓶雪肌膏推回去,说道:“我父亲昨日便进宫替我讨了雪肌膏,世子这瓶还是留给别人吧。”

司徒晨闻言,双唇抿紧抿。半晌,又将那瓶雪肌膏推回去,说道:“你卖我一个消息吧,这瓶雪肌膏就当是报酬。”

安芷若想想觉得也可以,毕竟她除了脸上的伤,还有手臂上那十几条抓痕,一瓶雪肌膏恐怕还真的不够用。

她这次没有再推迟,接过雪肌膏,放入自己的布袋中,而后凑到司徒晨耳边小声说道:

“秦舒雅前世嫁给了太子做侧妃,而且听闻,还是太子亲自登门去下的聘。”

安芷若的话,引起了司徒晨的深思,太子会亲自登门?那只能说明他想要将礼部控制在手中。

礼部看起来并无实权,实则是接触皇家最多的部门,皇家祭祖用的一应物件,宫廷宴会安排的乐师、舞姬,招待来使、与番邦建交。

太子究竟要用礼部做什么?而自己与秦舒雅订婚后,太子又会不会有所动作?

安芷若见司徒晨微眯双眸,沉思不语,就知道他在想事情。

对于他们这种,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世家子弟,安芷若深感佩服,但她却不会去效仿。

安芷若最大的志向,便是如母亲般活得恣意潇洒。至于这些操心事,她只需找个能力卓越的夫君,让夫君去操心就好了。

上午课业结束后,是学子们的午休时间,绝大多数人都会留在课堂里用餐。

灵儿将侯府刚送来的餐盒打开,将食物一一摆在桌子上,安芷若心无旁骛地吃着饭。

直到她已经用完了午餐,却见司徒晨仍在思考,面前的饭食竟纹丝未动。

但她可没打算理会,只起身拿上弓箭,去校场练习了。

今天下午有射艺课,她在这方面属于弱项,所以便拖宋明轩请来他兄长宋明宇,为自己教授射艺。

这会儿人应该还没来,所以安芷若打算先去校场练习一下。免得射艺实在拿不出手,被人笑话了去。

下午,司徒晨来到校场上时,看到的便是宋明宇将安芷若环在胸前,手把手亲自教她射箭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