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偶遇皇帝

江初月茫然抬起头。

她和谢临渊隔了很远一段距离,那枚黑色扳指看不真切。江初月想了想,只能装作夸赞:“王爷这枚扳指色泽俱佳,想必是难得的上品,与王爷的气质相得益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江初月暗暗想,这般得体的恭维总该无碍,毕竟礼多人不怪。

却不料谢临渊修长的手指倏地一甩,车帘“啪“地落下。

那辆华贵的马车扬长而去。

只余下飞扬的尘土和一脸困惑的江初月。

谢临渊生气了。

难道是她贸然请王府管事送东西,惹得谢临渊生气?

“看来以后不能太僭越。”江初月攥着那枚没送出的护腕,低低叹口气,回到镇南侯府。

...

乌金檀木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内,谢临渊阴沉着脸,黑眸仿佛淬了冰,连周遭似乎也冷下几分。

他把玩着那枚墨玉扳指。

好个聪明伶俐的江小姐,送出去的礼物转眼忘了个干干净净。

“王爷,宫里来消息,皇上今日微服出巡。是否要派人暗中护着?”马车外的王府管事询问。

当今皇帝昏庸无度,贪图享乐,但眼下尚有用处,还不到除掉他的时候。

谢临渊闭了闭眼:“不必。死了活该。”

...

江初月回到镇南侯府赴宴。

府内张灯结彩,觥筹交错,珍馐美馔摆满案几,宾客言笑晏晏,一派富贵气象。

然而,端坐主位的李老夫人却面色僵硬,几次欲起身离席,却又在侯府主母赵清欢轻飘飘的一记眼风下瑟缩回去,只得攥紧衣袖,强撑笑容坐着,眼底尽是不甘与隐忍。

江初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暗叹——赵清欢当真手段了得,偌大侯府竟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宴席散后,宾客渐次辞别。

赵清欢亲自将江初月送至府门,笑意盈盈道:“今日人多事杂,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江小姐海涵。”

江初月浅笑回应:“夫人客气,寿宴的菜很好吃。”

赵清欢眼睛一弯:“樊楼新出了不少美味点心,回头我派人给你送些——”

话音未落,一道娇叱骤然打断:“大嫂!那两匹江南蜀锦为何不分给我?你竟全数私吞了!”

一名身着锦绣罗裙的少女气势汹汹冲来,正是侯府三小姐。

她不过及笄之年,骄纵成性,此刻正指着赵清欢的鼻子,满脸愤懑。

赵清欢眉一挑:“我花自己钱买的蜀锦,为何要给你?”

三小姐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侯府尊贵的千金小姐,是我哥哥的亲妹妹。你信不信,等大哥回京,我让他休了你!”

赵清欢倏地抬手,五指纤纤:“看到我的巴掌了吗?”

三小姐脸色骤变。

赵清欢警告道:“再嚷一句,它便印在你脸上。”

三小姐俏脸涨红,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抹着眼泪哭着跑了。

赵清欢转身对江初月莞尔一笑,语气轻描淡写:“让江小姐见笑了,府里这些米虫,不敲打便不知分寸。”

江初月心里感慨。

好个雷厉风行的侯门主母。

辞别赵清欢后,江初月登上马车。

车行至闹市,外头忽传来小贩洪亮的吆喝:“上等虎骨酒!专治跌打损伤!今日新到,药效十足!”

江初月心念一动,她掀开车帘吩咐宝珠:“去买两瓶虎骨酒。”

萧戟每日在教场练兵,舞刀弄枪训练,经常伤到筋骨。

买瓶虎骨酒送他,必定受用。

宝珠很快买来两瓶虎骨酒。

马车转到巷子,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走来。他手里拿着酒壶,没注意到前面有一辆马车,脑袋砰地撞到车轴。

那男子头晕目眩,踉跄坐在地上,吃痛地揉着额头。

宝珠呵斥:“哪来的醉汉,居然敢撞——”

江初月打断宝珠的话:“送一瓶虎骨酒给他,我看他额头撞得不轻。”

宝珠嘀咕:“小姐,他一个醉汉,咱们还给他这么贵的虎骨酒。”

江初月道:“好了,先回府。祖母还在府里等我。”

宝珠无奈,只能把一瓶昂贵的虎骨酒放到那人面前,愤愤不平地说:“算你运气好,换做其他勋贵人家,你早被打一顿啦。”

瘫坐在地上的男子揉着脑袋,饮酒过多,脑子迷糊。他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撞他。

男子眯着眼抬头,恰逢巷风拂过,掀起车帘一角。

他看呆了。

车内少女眉目如画,清丽似雨后新荷,只惊鸿一瞥,便叫人移不开眼。

待他回神,车帘早已垂落,马车已辘辘远去。

唯余一瓶虎骨酒静静躺在地上。

男子拾起虎骨酒,指腹摩挲瓶身,眼底兴味渐浓:“京城何时藏了这等绝色?”

不多时,两名太监仓皇奔来,扑通跪倒:“陛下!宫门将闭,该回銮了!”

醉酒的男子,正是微服出宫的大庆皇帝。

皇帝拿着虎骨酒,眼里浮出兴奋的光:“刚才有辆经过巷子的马车,去查查,这马车是哪个府的!”

他要找到那个美人。

带回宫,慢慢赏玩…再一点点,毁掉。

...

...

临近黄昏。

萧戟回府的时候,看到江初月和一群下人围在院子里的树边,一个个仰起头。还有小厮拿着长竹竿往树枝上戳。

人群中央,江初月一袭素银罗裙,衣袂随风轻扬。

素银色的裙摆如春风里散开的梨花。

萧戟走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江初月闻声回头,像是看到救星,苦恼地说:“团子跑到树上,我想尽办法也没法让它下来。”

团子是萧老夫人养的一只白猫。

黄昏时它溜出萧老夫人的院子,胆大妄为爬到树上捉雀儿。树太高,它害怕地不敢下树,可怜巴巴地蜷在树杈间,“喵呜”叫着。

萧戟笑了:“我来。”

他纵身跃起,足尖在树干上借力一点,眨眼间便攀上枝头。

树影摇曳间,萧戟稳稳捞住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轻巧落地时,连片叶都未惊动。

江初月的心为之沉迷。

她夸赞:“还是兄长厉害。”

萧戟把猫儿交给萧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目光在江初月的笑靥上停留一瞬:“吃过晚膳了?”

“用过了。”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厨房煨了鸽子汤,鲜得很,兄长待会儿定要多喝两碗。”

说完,江初月又取出一瓶虎骨酒和一副护腕。

她交给萧戟:“操练玄武军容易受伤。这两样东西送给兄长。”

萧戟眉眼舒展,嗓音低沉:“多谢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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