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琉白怒战多方黑衣人

刀疤男的“动手”二字刚落,琉白的袖中便窜出半段银亮的断弦。

那是方才演武场碎琴时藏起的,裹着她方才运了七分内力的气刃。

刀疤男瞳孔里映出银线破空的影子,喉间刚发出半声闷吼,断弦已擦着他耳际钉入身后槐树——但这不过是虚招。

真正的杀招藏在她转身的瞬间。

碎琴时崩断的其余琴弦本散落在地,此刻被她以足尖点地,借内力激得漫天横飞。

七根琴弦如七柄细剑,精准贯入七道树影里最活跃的七个方位。

血花溅起的同时,两声闷哼、五声重物坠地,七个黑衣人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雪地里抽搐——琴弦上还带着梁成刀上的腐骨散,方才她擦琴时特意染的。

刀疤男后颈的寒毛炸起。

他这才看清,眼前这素白身影哪是弱质女流,分明是北境沙场上杀红了眼的修罗。

他摸向腰间的毒烟弹,指腹刚碰到机关,便见琉白抬了抬下巴——那是对杜一的暗号。

杜一早已绕到墙根,玄色披风兜头罩下,正掐住最后一个活口的喉咙:“说,你们主子是谁?”

“金...金蟾堂...”活口血沫混着毒汁涌出嘴角,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追。”琉白弯腰扯下刀疤男腰间的墨玉莲佩,转身便往巷口奔去。

毒烟弹炸开的青雾里,她闻出了金蟾堂的独门迷香——这是陈国在沂水的暗桩,她昨日便让杜一查过,据点就在城东杜府。

云召追上来时,靴底在青石板上滑出刺耳的声响。

他望着琉白翻飞的衣摆,突然想起漠北那夜,狼骑突袭前,狼王也是这样绷紧脊背,连尾尖都凝着杀意。

“姑娘!”他扯下外袍抛过去,“毒烟伤肺!”

琉白接住外袍裹住口鼻,脚步未顿。

杜府的朱漆大门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门房刚要喝问,便见一道白影闪过——琉白的断弦已缠住他的脖子,轻轻一勒,门房连闷哼都未发出便瘫软在地。

院内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七八个持剑护院从两侧厢房冲出,月光照在他们剑柄的金蟾纹上,映得满院都是冷森森的光。

“金蟾堂的狗。”琉白扯断门房脖颈上的钥匙串,断弦在掌心绕了两圈,“今日起,沂水再无金蟾堂。”

她话音未落,琴弦已如灵蛇出洞。

第一个护院的剑刚举到胸口,琴弦便从他手腕筋脉穿过,剑“当啷”坠地;第二个试图绕后,被她旋身扫腿绊倒,琴弦顺势绞住他的咽喉;第三个挥剑劈来,她不闪不避,任剑尖划破左袖,却在剑刃触及皮肤前扣住对方手腕,借势一拧——“咔嚓”,腕骨碎裂声混着护院的惨叫,惊得檐角铜铃乱响。

后宅正厅里,白发老人捏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

他听见前院的惨叫渐弱,知道派去的护院根本不够看。

“去请铁面判官!”他对着身后的黑衣随从吼道,“再让人把密室的毒粉搬出来——”

“不用搬了。”

话音未落,琉白已掀帘而入。

她素白的衣襟沾着血点,发间珠钗歪了半支,眼尾红痣在烛火下像团烧着的血。

白发老人后退两步撞翻茶案,青瓷碎片扎进他脚踝,痛得他倒抽冷气:“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金蟾堂的暗号是两声短、一声长的鸟鸣。”琉白扯下他腰间的堂主令牌,“你手下昨晚在西跨院外叫了三次。”她蹲下身,指尖划过他衣襟上的九瓣莲暗纹,“还有这玉牌,和轩辕澈的一模一样——你说,他知道自己的暗卫被金蟾堂冒用吗?”

白发老人的冷汗浸透中衣。

他突然想起江湖传闻:北境慕容家的琉白女公子,十二岁单枪匹马屠了漠北马匪寨子,血溅半里地。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那尊煞神。

“我...我只是替陈国办事!”他哆哆嗦嗦去摸怀里的匕首,“你杀了我,陈国会——”

“杜一。”琉白打断他。

躲在房梁上的杜一像片落叶般飘下,玄色披风兜头罩住白发老人的脸。

匕首还未出鞘,便被杜一扣住手腕,反折到背后。

“主子,要活口吗?”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不必。”琉白转身走向后窗,“他知道的,还没我多。”

“你!”白发老人的闷吼被披风闷住,话音戛然而止——杜一的指尖戳中他后颈大穴,手法精准得像在摘菜。

云召踹开后宅门时,正看见杜一将白发老人的尸体拖进密室。

烛火在琉白背后跳跃,她正将金蟾堂的账册往火盆里丢,火星子窜起来,映得她眼尾红痣忽明忽暗。

“姑娘!”他喘着气扶住门框,“你...你杀了多少人?”

“十七个护院,三个管家,还有他。”琉白头也不回,“金蟾堂在沂水的根基,该清了。”

“可陈国...”

“陈国的手伸得太长了。”她将最后一本账册丢进火盆,火舌“轰”地窜高,“该砍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三声梆子响。

那是三更天的梆子,但调子比寻常高了半分——江湖人约定的“八方来敌”暗号。

琉白的动作顿住,她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东边有铁锈味,是天策卫的玄铁剑;西边有檀香味,是后金国的降真香;南边有马粪味,是北境骑兵的皮靴;北边有药草味,是毒王谷的百毒囊。

“有意思。”她转身走向院外,“四方势力,同时到了。”

云召跟着她跨出院门,便见四个身影已呈四角围住庭院。

东边站着个穿玄甲的青年,腰间悬着天策卫的银鱼符,剑穗上沾着血;西边是个戴狐毛围脖的女子,耳垂坠着后金国的狼牙坠子,指尖转着柄淬毒的匕首;南边是个裹着狼皮大氅的汉子,靴底沾着新鲜的马粪,手里提着柄北境雁翎刀;北边是个背着药篓的老妇,发间插着根淬毒的银针,袖口渗出黑红色的药汁。

“慕容姑娘。”玄甲青年率先开口,声音像淬了冰,“我家殿下说,只要你归顺天辰,既往不咎。”

“小娘子。”狐毛女子舔了舔匕首尖,“我家可汗要你去草原管马场,金帐里的宝石任你挑。”

“白丫头。”狼皮汉子扯了扯大氅,露出胸前的慕容家暗卫图腾,“老爷子说你该回府认祖,五叔已经备了家法。”

“女娃娃。”老妇的声音像砂纸磨石,“毒王谷缺个谷主夫人,我徒弟等你等得急。”

琉白望着四人,突然笑了。

她的笑像雪地里炸开的红梅,眼尾红痣跟着颤了颤:“你们倒会挑时候。”她的手摸向袖中,那里还藏着半段断弦,“不过——”

“我谁都不归顺。”

话音未落,玄甲青年的剑已出鞘。

狼皮汉子的雁翎刀跟着劈来,狐毛女子的匕首擦着琉白耳畔飞过,老妇的银针“噗”地扎进她脚边的青石板。

云召想冲过去,却被老妇的药雾逼得后退三步——那药雾沾在他手背,瞬间鼓起一串紫泡。

琉白旋身避开玄甲青年的剑,断弦从袖中窜出,缠住狼皮汉子的刀背。

她借势一拉,雁翎刀“当啷”坠地,狼皮汉子踉跄着撞向狐毛女子,两人的兵器撞在一起,溅出火星。

老妇的银针再次袭来,她低头躲过,断弦反手缠住玄甲青年的手腕,用力一绞——“咔”,腕骨碎裂声混着青年的痛呼,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好狠的手段!”狐毛女子抹了把嘴角的血,“姐妹们,往死里打!”

四人的攻势更猛了。

玄甲青年换左手挥剑,剑风带起冷霜;狼皮汉子抽出腰间短刀,刀身泛着北境特有的青黑;狐毛女子的匕首涂了新毒,刀尖滴着绿水;老妇的药篓里飞出七只毒蜘蛛,在地上爬得簌簌响。

琉白的衣襟被划开两道口子,左臂渗出鲜血。

她望着四人越来越紧的包围圈,眼尾红痣在夜色里泛着妖异的光。

袖中的断弦被她攥得发疼,那是最后半段琴弦,也是她的杀招。

“想抓活的?”她突然低笑一声,“晚了。”

她的指尖在弦上一弹,断弦嗡鸣如剑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