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悬崖生死情,密林危机伏

崖风灌进领口时,琉白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坠落的瞬间,她瞥见轩辕澈眉峰紧拧的侧影——他明明伤重,却仍用脊背替她挡着迎面而来的碎石。

风割得她眼眶发酸,前世在阿尔卑斯山执行高空索降任务时,她也这样悬在万丈深渊上,可那时腰间系着安全绳,此刻却只有轩辕澈发烫的体温透过衣襟传来。

“抓紧我!“他的声音被风声撕碎,手臂却将她箍得更紧。

琉白突然想起腕间的檀木珠串。

方才坠落时线绳崩断,十八颗珠子散入雾中,却有一颗染血的正坠向他的衣襟。

她反手扣住他腰间玉佩,借力翻了个身,指尖在雾里乱抓——终于触到一缕极细的银丝。

天蚕丝!

这是她前日里用半车南珠从西域商人手里换的,说是能承千钧重量。

此刻银丝在雾中泛着冷光,她咬着牙将丝尾绕在掌心,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轩辕澈的腰带:“抱我!“

轩辕澈瞳孔骤缩,却在她话音未落时收紧手臂。

天蚕丝“嗡“地绷直,两人的下坠之势陡然一滞,像两片被风卷住的叶子,在悬崖半空中晃荡。

“你......“他低头看向她掌心的银丝,冷汗顺着额角滴进她发间,“哪来的?“

“救命的。“琉白没空解释,指尖掐住天蚕丝的打结处。

前世在缅甸雨林,她曾用这种细若游丝的蚕丝做过陷阱,此刻每根丝都勒得掌心生疼,“看山壁!

找能落脚的地方。“

轩辕澈抬头,崖壁上青苔斑驳,偶有凸起的岩石像利齿般刺出。

他抽出腰间软剑,手腕一振,剑尖“咔“地嵌进石缝。

借力荡过去时,琉白的靴跟擦过湿滑的岩壁,碎石“哗啦啦“砸向下方——她听见他闷哼一声,左胸的伤口被扯得渗出血,染红了她的衣袖。

“我没事。“他察觉她的僵硬,声音放得极轻,“抓稳。“

两人像两只壁虎般贴在崖壁上。

琉白从靴筒里摸出三枚柳叶钉,“叮叮“钉进石缝,借着力道往下滑。

轩辕澈的软剑在身后划出银弧,每一步都替她试去松动的石块。

崖底的雾气越来越浓,能听见下方水流的轰鸣,却看不见具体多深——直到她的脚尖触到实地,才发现所谓“底“不过是块半人高的凸岩,周围全是湍急的暗河。

“放我下来。“琉白刚落地就踉跄一步,轩辕澈却栽进她怀里。

他的脸白得像浸了水的纸,额角的汗把碎发粘成一绺绺,左胸的血浸透了她的中衣,在两人之间洇成暗红的花。

“毒......“他咬着牙,喉间溢出腥甜的血沫,“雾里的毒,顺着伤口......“

琉白的手在他颈侧一探,脉搏快得像擂鼓。

她扯下他的外袍,用匕首割开染血的里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出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锁骨蔓延。

“撑住。“她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这是前日里在药庐替老爷子调配金疮药时,顺手抄的鹤顶红解药。

前世学过以毒攻毒之法,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拔开瓶塞就往他嘴里灌,“咽下去!“

轩辕澈被呛得咳嗽,却仍配合地吞咽。

药汁顺着他嘴角流到她手背上,凉得刺骨。

她解下外袍垫在他身后,又用匕首削了根树枝撑开他的下颌,指尖在他胸口的“膻中穴“上快速点按——这是前世教官教的,能延缓毒血攻心。

“睡会儿。“她按住他想要抬起来的手,“我守着。“

话音刚落,脚边的草丛突然簌簌作响。

琉白的匕首已经抵住蛇信——那是条翠绿色的竹叶青,三角脑袋正对着轩辕澈的手腕。

她手腕一翻,匕首挑着蛇身甩进暗河,血珠溅在石头上,像滴未干的墨。

暗河的水声突然变了。

琉白竖起耳朵。

方才的轰鸣里,混进了极轻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踩着腐叶挪动。

她摸出两枚透骨钉藏在掌心,又将轩辕澈往岩缝里推了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前世在非洲执行任务时,她曾伪装成尸体在灌木丛里趴了三天,此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第一个绿衣人从左前方的灌木后探出半张脸时,琉白已经看清了他腰间的青铜铃铛。

那是南疆“蛊门“的标记,她在滇南剿毒时见过,专门用毒雾和蛇虫做暗器。

绿衣人蹲下身,指尖在地上划了道暗号。

琉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岩缝里的轩辕澈闭着眼,胸口的起伏极浅,像具尸体。

绿衣人嘴角勾起,摸出个陶瓶就要往空中抛。

他没看见,琉白的透骨钉已经擦着他的耳垂钉进身后的树干。

“谁?“绿衣人惊得跳起来,陶瓶摔在地上,黄色粉末溅了他一脚。

琉白从他右侧的灌木丛里钻出,匕首抵上他的后颈:“找我?“

绿衣人浑身发抖,刚要喊,就见左侧的灌木突然晃动——他的同伴正举着弩箭瞄准岩缝里的“尸体“。

琉白的匕首在他颈侧划了道血线,他立刻会意地喊:“二狗子!

那小子死了!“

弩箭“嗖“地钉进岩缝,却只钉碎了块石头。

“上当了!“二狗子转身要跑,琉白的透骨钉已经穿透他的膝盖。

他惨叫着栽进草丛,却见方才制住同伴的女人像团影子般闪过来,匕首在喉间一抹——血还没溅到草叶上,人就没了声息。

第三个绿衣人藏在树顶。

琉白抬头时,正看见他手里的吹箭筒对准自己。

她弯腰抓起块石头砸向他的小腿,趁他吃痛低头的瞬间,甩出最后一枚透骨钉——不偏不倚钉进他的咽喉。

最后一个绿衣人缩在暗河对岸的树后,看着同伴的尸体一具具倒下,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腰间的响箭要吹,却见那道身影已经站在他面前,发梢还滴着血。

“说,谁派你来的?“琉白的匕首抵着他的下巴。

绿衣人突然笑了,露出染着蓝渍的牙齿:“你杀了我,蛊门的千蛛蛊......“

话音未落,琉白的匕首已经割断他的舌头。

她扯下他腰间的青铜铃铛,扔进暗河,转身回到岩缝时,轩辕澈正撑着岩壁坐起来,额角的汗已经止住,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

“毒......“他哑着嗓子。

“压下去了。“琉白把解药瓶塞进他手里,“但没清干净,得找个有火的地方再逼一次。“

轩辕澈盯着她染血的衣袖,伸手碰了碰她发间的草屑:“你杀了多少?“

“四个。“琉白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口,“蛊门的,冲你来的。“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轩辕澈扯下自己的里衣下摆,替她擦手上的血,“密林里还有陷阱。“

琉白抬头看向崖顶。

此刻雾散了些,能看见密林中露出的几截竹梢——竹梢上缠着细铁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又低头看暗河边的腐叶,发现几处被压出的痕迹,像是有人提前铺了网。

“硬闯。“她把匕首插回靴筒,“你抱我。“

轩辕澈一怔,随即笑了。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软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得罪了。“

密林中的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

琉白贴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转过第三棵老榕树时,她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停。“

前方的灌木丛里,几根竹剑的剑尖正从叶缝里探出来,像蛰伏的蛇。

“继续。“她在他耳边低语,“他们等的就是我们停下。“

轩辕澈的脚步未顿,却在经过竹剑的瞬间旋身。

琉白的匕首划断了系着竹剑的细绳,“唰“地一声,数十根竹剑擦着他们的后背钉进树里。

暗河的水声更近了。

琉白望着密林深处越来越浓的雾气,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咔嗒“声——像是机关启动的轻响。

“抱紧我。“轩辕澈加快脚步,“不管发生什么,别松手。“

琉白把脸埋进他颈窝。

前世她走过太多生死路,却从未像此刻这样,盼着前面的陷阱慢些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