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本宫要为他赎身!
苏扶楹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映梨欺辱他多时,如今可得人人唾弃,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况且,道士说的不错。
自柳映梨归京,大魏的确在走下坡路。
“你不觉得皇姐是灾星?”苏扶楹问,隐含期待的眼神希望听到萧凛将柳映梨咒骂一顿。
可惜并没有。
萧凛望向章台馆的方向,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柳映梨不是有耐心的人,馆内一定热闹非凡。
“萧凛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苏扶楹再次询问。
“既然败国的罪名可以让女子担,那么龙椅,是不是也应该换个人坐?”
萧凛收回望向别处的目光,黑眸里的情绪浓稠又玩味。
“怎么可以……”
此话引得苏扶楹一惊,忙看向四周,害怕被人听见声音。
荒谬!
历来所有朝代,女子身份低微,依附男人屈居后院,怎么……怎么可以坐上龙椅?
文帝阴婺的面孔让苏扶楹甚至都不敢想象。
“永安公主,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萧凛没有兴趣跟她闲谈。
最初答应跟她出来散散步,也只是心里堵得慌。
万寿节上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
自搬出上清宫后,柳映梨当真绝情至此,没有过问,没有牵扯,他们二人,像是从来没有过交集一般。
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能够有肌肤之亲?
萧凛还以为,柳映梨只是佯装如此,或许在背地里还像以前对他念念不舍。
然而听到她要为芜华公子赎身的时候,萧凛的确不镇定了。
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柳映梨重视芜华。
哦不对,应该说,她重视很多男子,芜华是其中之一。
他也身在其中。
“萧凛哥哥,茶还没有喝完,你真的要离开吗?”苏扶楹起身,轻轻拉扯着他的袖口,咬着唇,似有几分委屈。
萧凛垂下眸,语气平和:“从现在开始,还请公主直呼我的姓名吧。”
她神情有些发僵,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你初来大魏时,是我们先结识的。如果不是皇姐横刀夺爱,恐怕我们已经……”
“公主知道的,我不配。”
清冷凉薄的眼神让苏扶楹忍不住后退。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
萧凛面若冰雕,淡淡扫她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苏扶楹失神片刻,有些挫败的坐回原位,手渐渐握紧。
空青在对面街巷等着,见三皇子一个人回来,而将苏扶楹独自扔下时,低声询问:“三皇子怎么不等等永安公主?”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萧凛回身坐上马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空青问:“皇子要回观海阁吗?”
车内的人身形微怔。
他要回到,那个冷冰冰没有烟火气的居所么?
“去章台馆吧。”
“那里热闹。”
怕被误会,萧凛默默补了一句。
空青头顶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三皇子什么时候也爱去章台馆买美色了?
马车离开小茶馆,驶向灯火霓虹之地。
萧凛阖眸,一时思绪有些飘忽,想起三个月前的春庭宴。
苏扶楹为迎接柳映梨回京,得了文帝的应允,在宫中邀请诸多贵女一起赴约。
可是在宴会上,柳映梨不见人影。
事后才得知,她临时去了章台馆,只为一睹芜华公子的容颜。
那一晚,柳映梨没有回上清宫,萧凛在偏殿内望着烛火守到天明。
自此开始,宠爱男色,不顾仪制,她的名声臭的如同发烂的咸菜。
直到午夜过后,柳映梨才慢慢悠悠回来,身上浓厚的脂粉气息让萧凛感到恶心。
“殿下当真要为芜华公子赎身?”蒹葭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当然,本宫必须救他出来。”
清软的声音透着分慵懒,柳映梨撩了撩耳边的发,展颜一笑:“排除万难,在所不惜。”
如今几月过去,她从没再提起过。
今儿,想必又记起来了。
-
章台馆内。
丝竹绕梁,灯盏交错。
“殿下曾说过,要为我赎身。过去数月,不知还作数么?”
四方桌前,芜华垂下眸子,捏着锦帕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肌肤似雪,身姿挺秀。
如乌木般的黑眸望向柳映梨时,宛如含着半亩春水,柔美的轮廓更似芙蓉出水,浑然天成。
她看的痴了。
“殿下?殿下?”
芜华晃了晃柳映梨的眼睛,没有等到预期里的回应,神情稍显暗淡。
他身在风月场所太久,见惯热情和冷淡。
世人随便披着一张皮,内里却藏着千奇百怪的肮脏东西。
“本宫说的话,自然一言九鼎。”
坚定的回答,如同一束光照来。
芜华一愣,双眸闪烁。
“可是本宫没有筹到那么多钱诶。”柳映梨撑着脑袋有些发愁。
原主已经偷偷攒了好几个月的钱,却还是不够数。
实在是芜华公子的名号太过响亮,想要将他赎出去,章台馆可得先吞一笔大的。
看着柳映梨苦恼的模样,芜华微微笑道:“我有。”
“这么多年来,我吃住都在章台馆,从没有买过任何一样东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自己赎身。”
世人都笑话他赚的钱不干净,只有芜华知道,那是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几两碎银,他的阿姐,不会被父母强压着送去配冥婚。
他们姐弟,也不会就此分开十几年。
“殿下,你将我带走吧。”芜华低声恳求。
往日没得选择,所以只能在小小的章台馆内寻得一处庇护地。
现在有枝可依,他想趁此逃离出去。
芜华有一个愿望,他一定要将可怜的阿姐找回来。
望着眼前神情破碎的男子,柳映梨嘴唇翕动:“你可知,本宫为何要为你赎身?”
“我不知。”
馆内的人都说嘉宁殿下跟男子一样风流,能与她相识也算攀上高枝。
只有芜华自己知道,殿下凝视自己的眼眸,没有半分情欲疼爱。
倒像是有几分对小辈的怜惜。
“此物,你还认识吗?”
柳映梨从胸口处取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长命锁。
长命锁早已随着年头变得陈旧蒙尘,芜华却一眼认出那是当年属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