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故人
“可吓死我了。”
孙凝梦长舒一口气，纤手轻拍着起伏的胸口，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她缓了缓神，又忍不住娇嗔地瞪了洛清淑一眼：“洛姐姐你刚才那气势，差点把人家心脉都震乱了呢。”
说着，还故意揉了揉心口，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洛清淑语气十分歉疚：“对不起，是姐姐我有些失态了，太过关心宗门之事。”
柳如烟突然探身，一把握住洛清淑冰凉的手指。
“洛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故意板起脸，指尖却在对方掌心轻轻挠了挠，“咱们姐妹之间，还用得着这般客套？”
说着朝温曼曼等人使了个眼色。众女顿时会意，纷纷围上前来。
“就是就是，洛姐姐太见外啦~”温曼曼挽住洛清淑另一只手臂，娇声道。
“我们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梁韵磬挺了挺胸脯。
“洛姐再这样，我们可要生气了。”顾向雪故作嗔怪。
七嘴八舌间，殿内凝重的气氛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洛清淑望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姐妹没有怪自己。
也是无比感动，张开手臂将众人紧紧拥入怀中。
“你们啊...”声音闷在姐妹们交叠的云鬓间，带着几分难得的哽咽。
正当众女相拥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一道沙哑却难掩激动的声音穿透殿门：“清淑...可是你回来了？”
那声音似枯枝摩挲，带着千年岁月沉淀的沧桑，却在尾音处隐隐发颤。
洛清淑身形猛地一僵，缓缓松开环抱众人的手臂。
“雨柏...姐？”望着大殿门口，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青玉杖，霜发如雪的老姬。
红雨柏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抚上洛清淑的脸颊。
触碰到那依旧光滑的肌肤时，她突然哽咽：“真好...你还是当年那个明艳动人的小妹妹...”
一滴浑浊的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庞滑落，砸在青玉地面上碎成八瓣。
“雨柏姐您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洛清淑没有丝毫嫌弃，死死的抓着那双干枯的手说不出的心疼。
曾经明艳如朝霞的脸庞，如今布满沟壑纵横的皱纹。
身躯佝偻如风中残烛，宽大的衣袍下隐约可见道道狰狞伤痕。
如同干涸河床上龟裂的纹路，每一道都在诉说着千年来独自守护宗门的孤寂与艰辛。
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当年，正含着泪光对她微笑。
“傻妹妹，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吗？再说老天对我不薄，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红雨柏拍了拍洛清淑的手背，十分洒脱说着，对于生死她早已看淡。
要不是为了守护宗门一直苟延残喘着，千年前那场大战后，她都想随着自己的道侣狄华皓去了。
尾音未落，红雨柏却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
“雨柏姐您怎么了，这有丹药你快吃，不够我在去找杨晨拿。”
洛清淑望着那团鲜血，瞬间急的不行，赶忙从自己储物戒中掏出珍贵的丹药。
“不要浪费丹药了。”红雨柏轻轻摇晃脑袋拒绝。
接着转移话题道：“杨晨呢？现在在仙界是不是混得很好呀？还有岳永宁那个家伙呢？还活没活着。”
洛清淑慌忙抓住红雨柏枯瘦的手腕，声音发颤：“活着，都活着，杨晨都成天帝了，还有永宁哥也成了天庭的大总管。”
她突然哽住，捧着丹药的手微微发抖：“雨柏姐，你先服了这九转还魂丹好不好？”
晶莹的泪珠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我带你回仙界...永宁哥在瑶池边给你留了最好的洞府...我们打下的三十六重天，你还没看过呢...”
红雨柏忽然笑起来，那笑声像枯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她反手握住洛清淑的手腕，力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傻丫头，真的不用浪费丹药了，没用的。”
浑浊的眼中泛起温柔的光：“我老了，也不想动弹了，就守着晨清宗便好。”
“我不信，你先吞下丹药看看。”洛清淑不顾她的反对，直接利用强大修为控制住，接着九转还魂丹化作金芒入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的喃喃着。
望着红雨柏吞服下丹药后，竟然根本留不住。
那些金色药力从她的体内渗出——就像捧不住的沙，顺着那些看不见的裂缝一点点流失。
哪怕是指尖凝聚的灵力徒劳地追堵着，却怎么也拦不住。
红雨柏望着空中飘散的金色光点，摇了摇头。
她伸手轻抚洛清淑的脸颊，枯瘦的指尖拭去对方眼角的泪珠。
“傻丫头...”她声音沙哑，却带着说不尽的温柔，“我的话，你从来都不肯好好听，曾经以及现在。。。。。”
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那笑容里盛着千年岁月的疲惫，却也藏着几分宠溺。
就像当年那个总是替洛清淑收拾烂摊子的大姐姐。
洛清淑突然站起身，声音发颤，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杨晨一定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的，他可是天帝啊！雨柏姐，你等等我。”
全身气势迸发，正欲离开修仙界，却在即将起飞时被一只枯瘦的手拉住。
“清淑...”红雨柏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这次...就听姐姐一回吧。”
她抚上自己心口，那里透出诡异的幽蓝色光芒：“师姐真的...太累了。”
浑浊的眼中忽然泛起温柔的光：“狄师兄那个路痴啊...在忘川河边等了我一千年...我怕他太寂寞了...”
闻言，洛清淑僵在原地。
她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轻轻摩挲着洛清淑的脸颊，拭去泪痕，“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掉珍珠，都不漂亮了。”
话音刚落，自己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几缕带着金芒的血丝，那是方才九转还魂丹残留的药力。
接着她若无其事的在衣襟上抹了抹，故意板起脸：“好不容易重逢，你这丫头，非要师姐看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么？”
枯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洛清淑的鼻尖，就像千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第一次哄眼前这位哭鼻子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