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饭局和布局
“陈舟过，你忘了。”
行到一半的时候，兰忘莲忽然说道。
陈舟过还在复盘着方才的过程，听到兰忘莲的话一时没发应过来。
“啊？我忘了啥？”
“诊金。”
陈舟过脚步一顿，愣在原地，看着兰忘莲的双眼，从中似乎在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光芒，他眨了眨眼呆呆道：“对哦。”
“我刚才治了多少人？十几个？还是二十几个？就是只算诊金也得好几百文吧？
啊！中午走的急还没有吃午饭，我好像连医馆的新名字都没说这下不是亏惨了吗？”
陈舟过发出懊悔的声音，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傻模样。
兴许是和之前治病时的反差太大了，彼时的他眼神坚决，语气自信，所作所为都带着一种治病救人的伟大使命感，远远看去都觉得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
现在的他又像一个抠门的小掌柜，没有一点格局，也没有一点理想，给人的印象近了不少，自然而然也就傻气了不少。
兰忘莲就好像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新事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抑制嘴角上扬的弧度了。
而捂着脑袋哀嚎的陈舟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下来，眨着眼，有点好奇的看着兰忘莲。
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的兰忘莲俏脸微红，侧过脸不去看陈舟过。
“你刚才笑了？”
“没有。”
“你骗人，有本事看着我再说一遍”
“我没有，你看错了。”
“看着我说嘛。”
“不。”
“我很难看吗？看一眼都不行？”
“就不。”
陈舟过乐了，谁说面瘫不嘴硬了，谁说无口不傲娇了，有意思的这不就来了嘛。
陈舟过笑起来越是毫不遮掩，兰忘莲脸上的绯红就越是多一层，回想起方才的样子，她竟觉得心底痒痒的，那感觉十分挠人，让她觉得很不堪回首。
如果让陈舟过来说，估计会说一句你是不是害羞了。
但好在这份窘迫并未持续多久。
当他们俩一前一后的打道回府时，迎面遇到了前来寻他们的牛自强。
“师叔祖，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爹催我都快催出人命来了。”
“……不是说晚上吃饭吗？”陈舟过疑问道。
“突发意外，山上来人了，有人要见师叔祖，但一时没找到就来找我寻人，我看事关重大几就连忙来找师叔祖。”
牛自强擦着头上的汗，虽然气喘吁吁的，但是步伐已经比前几日稳健太多了，禁欲加温补的效果十分显著。
“山上来人？”陈舟过眨了眨眼，下意识想要询问几句，但考虑到这件事与他无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递了个眼神给兰忘莲，示意对方现在跟牛自强过去吧。
兰忘莲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问道：“谁？”
“师叔祖您问的是？”
“山上人，谁？”
“……”
陈舟过无语，兰忘莲似乎理解错了什么，他不是想让对方替自己问这么一嘴的。
他虽然有点好奇，但真的，就一点点好奇而已。
牛自强面色犹豫，左右看看，见无人关注才小声说道：……
牛自强面色犹豫，左右看看，见无人关注才小声说道：
“平乱山，伏剑门，开碑宗的年轻弟子都来了。四大门派被盗古籍的事情传开了，山上的长老们决定让弟子联合行动，尽早收回古籍，其中师叔祖您被推为行动决策。”
兰忘莲听完微微皱眉，转头看向陈舟过。
……
看我干嘛？我一山下医师，山上事和我没关系的吧？
“陈大哥，您要不也跟着一起过来吧，现在城里不太平，普通老百姓还好，您这般出入修行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牛自强敏锐的看出自己师叔祖的表情，连忙建议。
兰忘莲点头，显然她也是这个意思。
“可这是你们山上人的事，我一个山下医师牵扯进去不太好吧？”陈舟过犹豫道。
牛自强表情古怪，疑问道：“陈大哥，您是不是对山上人的说法有什么误解？”
“误解？”
“山上人是指修行之人，山人为仙，故山上人就是对修仙之人的称呼，您既已入修行，怎么会算是山下医师？”
陈舟过微愣，倒是没想到山上人竟是这个意思，他一直以为山上人是山上隐居门派弟子的称呼。
原来修行之人便是山上人吗？
陈舟过没注意的是，一旁的兰忘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毛皱了皱，又看到牛自强递过来的眼神，隐约悟到了什么，于是也僵硬的点头表示赞同。
陈舟过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不能去，不管山上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都是你们四大宗门的隐秘事。
我终究是外人，这次跟过去像什么话？便是你们都答应，你们的师长又如何放心？”
陈舟过拒绝的理由让牛自强没有办法反驳，他看得出来陈舟过对山上事很好奇，对于隐士宗门很有兴趣，但他似乎有因为某些事尽力回避山上的种种。
他好像在凡俗中还有事要做，还有没完成的事，所以才尽可能的回避这山上事。
陈大哥是想做什么呢？
牛自强心中细细思索，作为混迹山下的山上人，他其实并不笨，甚至算是有点精的那一类。
当然前提是不像前段时间一样火气旺盛，有事没事就跟人吵架。
陈大哥似乎很在意一家建在十六年前的医馆，这段时间没少向自己提这件事。
莫非他所谓的那个朋友，实际就是他……！
牛自强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钦佩，心中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安排人手为陈大哥找回以前的老房子！
一行三人因为有了正事，所以走起路来快了不少。
等到了陈舟过的医馆时，兰忘莲和牛自强因为需要接着前往内城，于是就在医馆门口分离。
临行前，陈舟过又特意说了一嘴晚上不锁门，不用翻墙进来。
随后就打开医馆大门，坐在了看诊的座位上。
医馆方才开门，此时又方过正午不久，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故少有人在外行走，更别提进门看病的了。
陈舟过抱着本医书温习，顺道琢磨能不能一心两用来修行。
白天开医馆实在没空，只有晚上才能用睡觉时间来打坐修行，就算如此勤勉，离还时不时的蹦出来说他修炼太慢了。
陈舟过起初还真觉得自己修行速度慢，于是去找兰忘莲展示修行成果，问自己现在这个进度如何如何。……
陈舟过起初还真觉得自己修行速度慢，于是去找兰忘莲展示修行成果，问自己现在这个进度如何如何。
兰忘莲说与她一样。
陈舟过还是不放心，就去找牛自强询问兰忘莲修行速度如何。
牛自强当时满怀憧憬和感慨的评价到千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
于是陈舟过就开始怀疑挂姐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找他开涮。
后来离表示自己才不屑玩笑他，直言他的速度还是不够，需要再快些。
有些被念叨烦了的陈舟过都开始研究能不能一心两用，在白天也稍微修行一些。
结果还真别说，真让他找到诀窍了。
现在可以一边干活一边想别的事情摸鱼了……
“你应该和她过去的。”离忽然说道。
陈舟过似乎适应了离没有前戏就直接发言的习惯，于是也没啥特别的反应，很平淡的回复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被邪修盯上了。”
“……别开玩笑了，我除了晚上修行之外，连一点修为都没展露过。
不是你说的吗，那邪修既然需要低修为的修士，自身境界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那我只要不乱施展修为，应该不会被境界相差不多的人看透才是。”
“你确定你没有施展修为？”离反问道。
“当然……”陈舟过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眼睛猛地睁大，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想明白了就好，下次别做这种蠢事。”
陈舟过闷闷不做答，他深呼吸了一下，将手中的医书收了起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估计还会那么做……”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是爱冒险的人，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你居然也会拿生命做赌注。”
“我确实不喜欢拿生命做赌注，尤其是别人的……”
陈舟过喃喃道。
经离一点拨，他似乎明白自己失误在哪里了。
明火街的孩子中了邪术，寻常医术难以医治，若能发现病因并治好者，必然身怀修为。
如此就可以在这茫茫多的人潮中找到拥有修为的人。
那位邪修都不用在现场，像这样一个人救好了整条街孩子的消息必然会被疯狂传播，他只要还在望海城肯定会知道是什么人解开了他的邪术。
到时候那邪修只需要一个机会明白破除邪术人的修为如何就万事大吉了。
所以那群老郎中就是看透了这点，才连试一试都不敢，生怕真的治好了会被人惦记上。
不过，他们未必真看透了，但是肯定看出来了这不对劲的诡异之处，应当是明白有人力所为，具体如何他们没敢揣测。
治病不敢，拍拍屁股走人也是不敢。
他们担心怕被暗中的幕后黑手误会，误会他们离开是为了通风报信，于是互相配合演着一个贪图名声的凡夫俗子。
若是仔细思量，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十分显而易见的陷阱，就等着有心人跳下去。
生怕有眼力的人没能力，故而特意用了很容易破解的邪术，而且用孩子作饵才能最大范围的引来人们的关注。
各种情况下都表明着，明火街一事就是个局。
然而陈舟过在想明白了这一切后，依旧说出了我还会如此。
原因嘛，他也说了。……
原因嘛，他也说了。
不愿意用别人的命做赌注。
孩子一定要救，无论是不是陷阱。
他目光始终坚定。